我在山大的日子
刘立华
2020年8月14日晚,收到王俊菊院长的信息,告诉我山大外院即将迎来90周年院庆,嘱我写点东西,忆一下当年求学的往事。接到王院长的信息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山东大学人才济济,山大外院校友更是蜚声海内外,其中很多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虽然毕业后一直不敢懈怠,生怕做的不好给母校丢脸,更怕对不起自己的恩师。自己才疏学浅,天生愚笨,虽有劳其筋骨之力,但无论从那个方面来判断,都是一个无名之辈。犹豫几日,我还是决定把自己在山大外院求学的一些点滴写出来,借此机会表达我对山大外院老师们的感激感恩之情。
这几天一直在回忆当年在山东大学求学的经历,文档打开又关闭,好像有那么多的事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很多往事,本已模糊,但当我坐下来开始写这个小文的时候,过往的一切却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山大老校的梧桐树,树下的花草长椅,老师们上课时的言谈举止,都立刻浮现在眼前,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2001年秋天,我以385分的初试成绩考入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攻读硕士学位,这个成绩应该是并列第一。我在报到的时候,听几个老师在聊天,一个老师说,有三个学生考了385,其中两个我们知道,另一个谁?我说,另一个就是我(后来,我才知道另外两位同学分别是曲师大的张琳和山大的王兰兰)。进入山大外院以后,我师承陈翠凤老师。陈老师为人谦和,儒雅,英语标准地道,她给我们上课用的教材是《语言教学的基本概念》(Fundamental Concepts of Language Teaching)。上课的地点是新校文史楼的102教室,时间是上午的第二大节。记得每次上课,我都会提早赶去,把教室收拾好,把黑板擦干净。但是陈老师很少使用板书,在讲台上用英语慢慢帮我们梳理书里的内容,有时也会停下来,提问我们问题,有时也会给我们讲讲她求学的经历和故事。李玉陈老师好像第二天也用这个教室给我们上翻译课,李老师上课会写很多的板书。我当时就想,陈老师不写板书,是不是特意把黑板留给李老师用?李玉陈老师上课风趣幽默,英文功底很深,我们当时都非常敬佩李老师的语言功底,所以每次上课,教室里都是坐满了学生。记得临近期末的一次课上,李老师通知大家:下次课在这个教室开卷考试,我们什么都工具书都可以用“麻袋背过来”。
我在山大的那几年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与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培生教育出版集团、麦克米伦出版社等十一家世界著名出版社合作出版了《当代国外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文库》,这些引进版权的语言学领域的专著极大地扩展了我们的视野和知识面,应该说,我们赶上了中国语言学教育的一个好时代。我对语言学,特别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喜爱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在山东大学求学的几年,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苗兴伟老师。当时苗老师刚刚博士毕业,知识渊博,研究领域前沿,为人谦和,学生都喜欢上苗老师的课。苗老师一共给我们开了三门课,分别是语用学、话语分析、科研方法论。但是那个时候也有很多的诱惑。当时正是民办教育最火的时候,济南很多民办大学或是自学助考机构都大量聘用外语专业的研究生来上课,所以很多学生忙于兼职赚钱,加之毕业后工作也很好找,所以踏实读书的人并不是很多。我记得苗老师在老校公教楼的一个教室里跟我们说,“你们现在赚几千块,可能将来会少赚几万,甚至几百万。”苗老师一直教导我们好好读书,也是在苗老师的影响下,我开始对系统功能语言学和话语分析有了兴趣,前前后后把《话语分析》(Brown & Yule 1983)这本书读了六遍。2003年秋天,因为想在北京的高校读博士,初步选了北师大作为目标,随后一次和同学到北京,某个下午,我们一块去了清华大学。那是我第一次走进清华大学,当时的感觉是校园真大,真漂亮,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学校。回到山东大学以后,我记得是2003年的9月8日,我给苗老师打电话,祝苗老师教师节快乐。苗兴伟老师问及我准备报考的学校。我说我喜欢清华大学,但是清华大学还没有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的博士点,苗老师说,刚刚批下来。于是就凭借这一种“喜欢”和苗老师的“情报”报考了清华大学刘世生老师的博士。后来,自己如愿以偿,成为刘世生老师所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的老师们上课严谨,很多课程都是用自己编写的教材,这些课程和资料,都是我后来站稳讲台的重要支撑。工作以后,我给本科生上《文体学》,所用的教材一是刘世生老师和师弟朱瑞青编写的《文体学概论》,另一本就是王守元老师的著作《英语文体学要略》(英文版)。记得在山大上课时,王守元老师对某个文学文本的文体分析非常深入,很有启发性,再加上他标准的英语发音,听王老师上课是一种享受。
人生最美好的事就是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那种收获知识的满足感和成就感非读书人是不能体会的。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跟同窗好友坐在教室后排,听老师讲课。郭继德老师的美国戏剧,刘振前老师的社会语言学,李学珍老师的语言学概论,生文老师的语义学,李杨老师的美国诗歌,孙迎春老师的翻译,王颖老师的应用语言学,温洪瑞老师的英语史等课程都让我受益匪浅。还有很多其他的老师的课程,也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山大老校面积不大,当时很多人都来山大的教室上自习准备考研或是获取自学考试的文凭,所以很难在山大老校的教室,特别是在老校公教楼的教室里找一个自习的位子。我记得我都是每天六点起床,然后去图书馆后面的小河边朗读俄语,这时候会有一个晨练的老先生在练习太极拳,太极刀,太极剑。等他练完这三样,时间正好是8点,我的晨读也就结束了。晨读结束,我就去学生宿舍北边的餐厅吃饭,然后找地方读书。教室里找个空位很难,我就去老校的图书馆,但是图书馆不让带自己的书进去,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把书拆成活页的,每次带几十页进去,读完了再装订起来。有时候图书馆也找不到地方,就站在室外看书,现在想来,这真是一段美好而难忘的回忆。后来,我到了清华,发现到处都是学习的地方,到处都是空位,当时觉得清华的学生为何都不爱读书,为何没有晨读的习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后来才也知道,清华学生也是非常勤奋刻苦,只是生活学习的模式和节奏跟山大不同而已。
在山大生活的几年里,每天下午,我都要去操场打篮球,一直打到日落西山,其他球友离开。邻近毕业的那个学期,我已经知道自己被清华录取,山大老校的球场正在翻修,然后就每天早晨骑车去山大新校的操场跑步打球。每天早晨先跑八圈,然后再打会篮球,球场上的人也基本都认识我,他们看见我就会喊我过来一块打球。2018年6月8日至10日,“第十四届中国跨文化交际学会国际研讨会”在山东大学中心校区举行,孙有中老师应邀在山大老校外语楼的301教室做一个学术讲座。因为参加会议的缘故,我便有机会如同学生一样,又一次坐在曾经的教室里听讲座,又一次来到山东大学新校寻找当年的篮球场和操场。操场已经变成了体育馆,篮球场的位置建成了山大的地标建筑知新楼。山东大学变了,变得更加宏伟壮观,更加沉稳厚重,但是山大的味道没有变,我对山大一如既往的深厚感情也没有变。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可是山大老师们对我的教诲和教导是我工作和生活中永远的动力。每当累了烦了,总会想念山大,想念山大老校和新校的小树林、外语楼、公教楼,想念山大南面花园路上的小吃摊。感谢当年给我上课的老师们!感谢外院所有的老师和工作人员,是你们的辛勤付出让我们有了今天的收获和进步!感谢王俊菊院长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可以表达对母校感谢和祝福。祝愿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越来越好!
(作者系2001级研究生,现任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教授)